烂云

慢慢亦是漫漫

【航禹】关于一束花的记忆


#航禹

*私设勿上升!






1_

  「当然记得呀,是高二那年的情人节,他送了我一支玫瑰,但我到现在也没有再见过他」

  


  

分科表你填了吗?开学那天路过走廊,同学大多都在互相询问着这个问题,张泽禹拉了拉书包带穿过人群往班级走。

 

 

分科是放假前就通知过的事情,所以老师也没有再给时间去思考,进班就看见班长在前排挨个收分课表。张泽禹从书本里拿出夹在中间的表格,大步走到班长边上塞进他的手里,这原本是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事,然后挤过狭窄的过道出了教室。

 

 

他走路喜欢把手放在衣服兜里,但看起来并不会很奇怪像佝偻着身子,反而显得漠视冷淡。此时的张泽禹像极了一个旁观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两个人在楼梯口拉扯。与其说拉扯,用打情骂俏更为合适,张泽禹睫毛跳了两下随即垂下眼眸从两人身边路过。

 

 

他本来只是想出来透口气,进了隔间终于忍不住皱起了眉毛,烦躁地揉了两下头发。想脱口而出的脏话忍了忍还是咽回肚子里,抽了两根烟还是没掩盖住眼里的怒气。其实他没什么好生气的,他自己知道自己没什么理由这么做,最后终于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烟灰开了门出去。

 

 

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张泽禹才想起,他答应过左航不吸烟了。

 

 

回去时张泽禹特意饶了个路,走了远一点的那个楼梯,却还是遇见了特意等在那里的左航。他站的堵路,但张泽禹不想跟他多说话,侧着身子想直接过去,左航拉住了他的胳膊,“吸烟了?”

 

 

张泽禹咂了咂嘴抽出自己的胳膊,“管好你自己吧。”

  

  

他不敢直视左航,说完就一步两台阶地快速上了楼,在门口差点撞上正要出门的班长,他手里拿着一沓表格,被张泽禹吓了一跳,嘴里嘟嚷着小心点。

 

 

张泽禹抬手拿过那一沓表格,趴在门口就找自己的那一张。

 

 

“张泽禹你干嘛,没漏填我都看了……你不会要改吧……快快快马上上课了,李哥让我上课前给他送过去。”

 

 

班长自言自语说了一堆话,张泽禹弯着腰找到自己的那张,随便借了支笔在那两个一笔一划写的字上剌了条线,在上面潦草地写了文科两字。

 

 

在这之后,一直到分班那天张泽禹都刻意躲着左航。张泽禹成绩还行,刚好分到自己这个班级就直接没有换位置,还坐在自己靠窗的原位。所以别人在忙碌着搬东西时,他坐在那儿找了本书看,与周围看着格格不入。

 

 

“噔噔噔”张泽禹抬头见是左航就又低下了头没理他,但他知道人没走,他的余光里全是左航窗外的身影。停了有一会儿,左航又敲了敲窗子,嘴型是在问他为什么选了文科,张泽禹看出来了,只是扯了嘴角笑了笑就又低下头不再理他。

 

 

左航直接进了他的班级走到他旁边,张泽禹抬头看他,仰视的视角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更像气急败坏,实际上左航的语气也能听出来有些生气,“我们不是说好了。”

 

 

这话张泽禹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嘴边挂着苦笑,眼神像质问一般看着他的眼睛,“那你答应我的呢,左航,你还记得你答应我过什么吗。”

 

 

他答应张泽禹跟张凡分手,可他并没有做到。左航自知自己理亏,便坐下拉着他的手服软道歉,“这件事你得给哥一点时间。”

 

 

“四年了,你还要多久。”张泽禹有时候真的认为自己是个恋爱脑,竟然真的会傻傻地等一个人四年。所以他们才能这样纠葛着相互照顾了彼此四年,张泽禹敢说他们还会再有这样的四年。

 

 

就像积攒矛盾,他们之间存在着大大小小的问题,但张泽禹都不愿把他们放在心上,那里只有左航。

 

 

高二下的情人节,和普通的任何一天一样,张泽禹会照常下楼去给左航送吃的和信,他们断了什么也不会断了来信。说起来还挺可笑,在这个信息化时代,他们两个人却是用最原始最笨拙的方式交流。

 

 

夏天一直很热,教室里更是闷燥,晚自习的课间楼道里全是人,尤其是情侣。走道昏暗,但张泽禹一眼就看到了后门那里拥吻的两人,左航面朝他也一眼就看见了他,立马就把手从那人脖子上拿下来,跟张泽禹说话。

 

 

这期间那人的胳膊却一直搭在左航的腰间,还是左航说要回班给张泽禹拿点吃的他才松手。张泽禹忍不住勾唇讽笑,这占有欲,但他不得不承认,他是羡慕的。

 

 

“呢。”左航递了一支红玫瑰到张泽禹面前,一封叠好的信被亲自放在手心,然后又把一袋零食塞进他的怀里。张泽禹有些诧异,这是他第一次收到花,还是玫瑰。最开心的是,他刚刚注意到左航对象的表情,脸黑的像要下暴雨的天一样,张泽禹敢肯定,这花他绝对没有收到。

 

 

玫瑰被珍藏地很好,连袋子都没有拿出来。但张泽禹没有想到,他本以为就这样的陪伴自己也知足,哪怕这期间不断参杂着其他人的出现。可是左航不见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消失在他的世界,再没有一点踪影。

 

 

最近刷视频看到一个问题,还记得第一束花是谁送的吗?张泽禹立马就想到了左航,想到了那个昏暗的走廊,和那支被自己放到干枯的玫瑰,哪怕他现在已经大二了。



他在备忘录里写道,当然记得啊,是高二那年的情人节,他送了我一支玫瑰,但我到现在也没有再见过他。

  

 

你说那支玫瑰最后怎么处理了?被放成了干花,颜色也掉成枯萎黯淡的色彩,最后被不小心压到碎成了渣沫。

 

 



2_

  「为什么不解释呢,那可是六年呀

  已经没意义了」

 


 

认识左航是在七年级,尚且稚嫩的年纪,张泽禹乖的不行,是老师家长眼里的好孩子。他自己都想不到,大半夜会坐在操场和人喝酒,会认识这个总穿得很前潮的人,会看到别人口中总打架的左航另外的一面。

 

 

几个人围成个圈坐在操场上吹风,夏天的晚风最为可贵。两个七年级的小孩和三个比他们也只大一级的小孩坐在一起装模做样地碰杯。

 

 

其实左航是张极认识的朋友,然后介绍给张泽禹,他性格挺内向的,不然怎么也不会认识高年级的同学。说是张极的朋友,但左航对张泽禹比对张极好太多了,照顾的程度让张极都懒得骂他双标。

 

 

张泽禹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有些事也只会用行动表达,对别人的感情也都比较愚笨,左航说他笨的可爱。第一次对在乎这个词有清晰的定义是他们认识的第一个夏天。

 

 

张极有胃病,夏天也不能多吃凉的,但天太热了,张极忍不住非要吃张泽禹的雪糕。张泽禹再一次摇头,“不行,有人会骂我的。”

 

 

这个有人说的是和他们一起玩的谢之,张泽禹总感觉他俩关系不一般,事实上他俩就是比他们之间走得更近一些。但张泽禹身高占劣势,被张极扯着胳膊咬了两口雪糕,然后不到一节课的时间他就趴在桌上胃疼得额头冒汗。

 

 

“张极。”张泽禹站在旁边手足无措,他没见过这场面,他对胃疼没什么概念,因为之前他身边并没有过这种情况。不出意外,他被谢之骂了,倒不是说骂的多么难听,只是有些无妄之灾的委屈。

 

 

但就算被骂了,他的性格也只会一声不吭,然后就当这件事没发生。但他们不是,左航更不会,他们之间微妙的气氛一下就被左航捕捉,看了看张极又看了看谢之,“你俩谁说?”

 

 

最后两个人都被左航臭骂了一顿,张泽禹拉着他的衣角阻止,“左航。”

 

 

年纪小的好处就是不太记仇,这件事后和张极也没有什么隔阂,他也自觉心虚,给张泽禹好吃好喝哄了好几天。

 

 

左航比他们早一年中考,但因为不太学习只好复读了一年,这一年张泽禹没了他的消息,只能偶尔从张极嘴里打听到他的消息。说实话,他有点想左航,说不了什么感觉,就像心口被捂了一层布透不过气来。

 

 

见到左航那天,天气尤其闷热,张泽禹搬东西搬得一头汗,刘海被掀开还是闷热。

 

 

“张泽禹。”

 

 

光听声音张泽禹就认了出来,但转身看到左航的那一刻眼里还是闪烁着惊喜,不夸张地讲,张泽禹真的觉得那一刻有风吹来。

 

 

张泽禹觉得左航是给他欢喜最多的人,不管是炎热的夏天被捂在校服里的炒酸奶,还是情人节的玫瑰花,亦或者是一封又一封两三张纸的手写信。



午觉睡醒看到桌上的炒酸奶,旁边贴着小纸条说怕它化了捂在校服里还是有些融化。张泽禹没意识地就弯起了嘴角,左航对他太好了,好的像是在补偿那一年的空缺。



初三那年左航复读,他也听说了不少关于左航的事情,比如原生家庭,比如性格缺陷。但当左航把他拥到怀里说没关系的时候,他全都不想考虑了。

 

 

高一是张泽禹最早接触爱情的时期,班里有个男生追得紧,他实在招架不来便答应了他。那时候他也认清了对左航的感情,那不是家人的照顾与关怀,是现在说的喜欢吧。

 

 

张泽禹乖得很,第一次谈恋爱就被老师发现了,叫到办公室好一顿说,班主任怎么也不相信张泽禹会早恋。那种像长辈一样的信任与教诲让张泽禹愧疚不已,下课遇到左航被他抱在怀里安慰时才忍不住宣泄出来。



左航抚着他的背,一遍又一遍地说没关系。后来张泽禹想,这话有可能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在左航的世界里,张泽禹背叛了他。

 

 

也是从这里开始,左航开始不断地谈恋爱,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只有张泽禹,哪怕偶尔不理他,却一直陪在他身边。同样的,张泽禹也慢慢不再是那个乖学生,有一阵儿吸烟凶的像是不要命。

  

  

像是在相互惩罚,却没有一个人是好受的。

 

 

初中是张泽禹最开心的时期,但高中的时光更让他珍惜。高三左航休了学,和朋友去了外地。这也是他后来才知道的,张凡跟他说,左航有躁郁症,他家里父母都不太管他,却要求很高。

 

 

他妈妈让他选未来和开心,左航选了后者。他妈妈气得要给他办退学,左航犟得不成样,最后也没得到爸妈的一句关心,只有责骂和失望。

 

 

张泽禹心疼左航,但他没有办法,左航不想让张泽禹联系上他,那他就永远也找不到左航。好在左航朋友很多,张泽禹想,只要他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这明明就是个误会,为什么不解释清楚呢?这些年张泽禹被问了无数遍。有时他会笑着说确实很遗憾,有时会苦笑着摆摆手,后来被问得多了他只是淡淡地点头应和,但心里其实知道,他们都已经长大,没意义了。就像当初他背叛了左航,往后左航也不会需要他陪伴在身旁。

  

 



 

3_

  「好久不见,但你不知道,我不太喜欢鲜花。

我不能接受它的枯萎腐烂,就像不能接受你的不辞而别。」




干枯的花朵像是被抽干了血液,这是张泽禹夜夜的噩梦,梦里左航就像这朵花一样一遍又一遍离开他。



张泽禹在无数个深夜从噩梦里醒来,倒不至于惊醒,但余悸尚存难受的厉害,甚至到不能闭眼的程度。他像条被搁浅的鱼,像是被人攥着喉咙,呼吸连着心脏,那种被压抑着的说不出来的难受。唯一的办法就是起来写信,有时候是简单的几句话,有时候会写两三张纸,盒子里的信一直在增加。



这晚比往常更为严重,醒来就无法入睡,一闭眼就是噩梦重放,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潜意识告诉他打开手机,屏幕上果然有消息提醒。张泽禹犹豫一番也不知道该拒绝还是同意,他现在的状态无法做任何决定。



这是张泽禹在大学过的第一个五月二十号,但他没对象所以也算不上什么节日。但这天上午出奇地收到了一束玫瑰,接到外卖电话时张泽禹还再三询问是否打错电话,拿到花后直接被扔到了楼下的垃圾桶里。



上楼时张泽禹在翻信息,又看到昨天忽视的好友申请,开门时犹豫了一番点了同意。对方像是守在手机旁似的,立马发了信息过来,“张泽禹我终于找到你了。”



看到这话张泽禹有些想笑,怎么能这么说呢,还是他之前根本就没想过要找自己。张泽禹关了宿舍门敲了一个嗯字回过去,他还不知道如何重新面对左航。



“花收到了吗?”



花!那花是左航送的!张泽禹蹭地站了起来,顾不上拿手机就往楼下跑,心里祈求着不要有人扔新的垃圾进去,然后在宿管阿姨异样的眼光下从垃圾桶里捡出了那束红玫瑰。



“呼~”看到花束无恙张泽禹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随后才注意到周围人对自己异样的眼光,尴尬地他连着眨了好几下眼,然后低头上了楼。



“收到了”张泽禹如实回复,当然他不会讲述这束花的经历。抬头又看到被装在罐子里的碎花沫,桌上鲜花的命运是不是也会这样,不等左航回复他又发,“但是你不知道,我不太喜欢鲜花。”



“可你当时眼睛都笑弯了 ”左航回他道,“你不知道你笑起来多好看。”



不可否认,张泽禹当时开心地恨不得给远在他校的张极也炫耀炫耀这件事。他的眼睛慢慢被水雾蒙起,“可我不能接受他的枯萎。”



我不能接受花的枯萎腐烂,就像不能接受你的不辞而别。



对不起,左航说对不起,“我该跟你说明白的,是我太自私了。”



张泽禹再也忍不住眼泪像线一样往下掉,屏幕湿的无法打字,左航的信息也让他看不清晰。晚吗,张泽禹不知道,从前他总觉得他们大概是没到七年之痒,不然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分别。



他当然知道左航是有苦衷的,他应该迫不及待地说没关系,说我好想你,但怎么也过不去自己心里那一关。此时他终于理解,当年左航是怎么用那一句句没关系说服他自己的,他当时那样糟糕的情况得多难受。



与其说偶遇不如说是张泽禹一手策划,张泽禹在左航朋友圈看了他发的日常,总出现的一家花店让他决定赌一把。



“老板,帮我包一下。”张泽禹自己在店里选了几朵花,几朵未开的玫瑰。他抬头无辜地朝僵在原地的左航眨眼,随后稍稍歪头故作不解。



“你怎么来这儿了。”左航接过他手里的花,手脚都有些慌乱,眼神只对上一下就立马错开。



“不是你想让我找到你的吗。”张泽禹把手揣到兜里,倚靠在花架上看他包花。他说这话不无理由,“你知道我最吃你这一套了,从小到大都是。”



左航听着点了点头,他头发有些长了,盖着眼睛,屋里的灯光不很亮,连同鼻梁上都是阴影。他忽然抬头,眼睛也还是只能露出一半,“张泽禹,你有想我吗?”



有想左航吗?两年了吧,夜夜都能梦到,现在他问有想念吗?张泽禹怒睁着眼睛怕眼泪掉下,鼻子也明显地红了起来,说话时嘴唇连同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头仰得青筋暴起,“你有心吗左航?”



左航两步上前把人抱在自己肩膀,手一下下抚摸着他的后脑勺,“对不起,我不该不信任你的。”



张泽禹觉得自己此时的形象肯定很狼狈,但左航托着他的脸颊吻他,轻轻的,短暂的。左航抵着他的额头一直道歉,张泽禹不想听这些,他该说的不是这些话。



张泽禹错过他的脸颊埋在他的肩膀擦泪,然后莽撞地吻上左航的唇,他从未跟人接过吻,此时的动作更是青涩又莽撞。牙齿碰上柔软的唇,流了血也不在意。别人一定觉得离谱极了,阔别两年,再次见面竟然直接滚到了床上。



“左航,我很想你,每天每夜,都在想你。”张泽禹脸埋在枕头里,疼痛感让他真切地感受到左航的存在,再深一点,再用力一点,是不是就再也不会分别。



“左航,我不想听你道歉。”他红着眼睛回头看左航,“你说点别的。”



“我爱你。”左航俯身和他接吻,水乳交融,能不能再也不要分别。“张泽禹,我爱你。”



张泽禹的头发被汗湿透,侧着身子帮左航挑开挡着眼睛的刘海。心疼吗?当然心疼,他这两年一个人在外边肯定吃了不少苦,“左航,改天去剪剪头发吧。”



“好。”左航点点头,眼睛一刻也离不开他。“对了”,左航光着脚下了床,去外边拿了那束包好的花来,他擅自加了勿忘我进去。



张泽禹没坐起来,就这么躺着欣赏他递来的这束花,开心地还低头去闻是否有花香,“我很喜欢。”



左航掀起被子重新躺了进去,和他同闻一束花香,“可你不是说不喜欢鲜花。”



张泽禹微微笑着摇了摇头,不一样了,现在你就陪在我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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